音乐创作中,有一对对应的词是“即兴”和“规则”,它们分别指向自由表达和有制式与规范的创作。
对肖骏来说,他的生活状态是更加即兴的。他是乐队mandarin的吉他手,这支乐队在去年刚刚参加了《乐队的夏天第二季》;他的正职工作是南京艺术学院的专业课老师,他与学生之间的距离很近,有时会开玩笑叫学生“哥”。
他会帮别人编曲,最近还开始做一些电影配乐,做制作人,并且同时分别准备着自己和mandarin的第二张专辑,“音乐是很重要的”。
时值时尚品牌GUCCI 100周年,看理想与GUCCI 联合推出了一档音频栏目《为了音乐的聚会》,在这档节目中,肖骏与看理想一同聊了聊音乐,以及他与音乐有关的生命故事。
在他看来,与纯粹的学院派相比,自己更像一个“学院派的野路子”,不完全喜欢理论,但能够从中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而音乐是能续命的,爵士乐更是拥有深邃的生命力。
今天要与你分享的,是《为了音乐的聚会》的第二场对谈,肖骏希望能够将音乐“赋予一个音乐以外的意义”。
“音乐是感官当中的一部分,声音只是表达了你的一个个性,但是如果将音乐赋予一个概念,或者是一个哲理,是在把音乐的价值上升到一个更高的维度”。
对谈 | 肖骏x看理想
来源 | 《为了音乐的聚会》
(文字经删减编辑)
爵士乐,能够让人一直钻研下去
看理想:你觉得如果想要了解一个类型的音乐,是有学院派的帮助来做好理论基础更好,还是说我们直接去听大量的音乐,自己去感知它就已经足够?
肖骏:我觉得不管是学院派,还是野路子,肯定是因为听到某一类音乐,让人起鸡皮疙瘩或者被打动,才愿意继续听更多东西。音乐其实是一种语言,在学校里面不管学多少理论,最后还是要找到自己的实践方式。
如果要我定义自己到底是学院派还是野路子,我觉得我是一个学院派的野路子。
我很讨厌一些纯理论的东西。因为理论其实是一种规则,但是换个方面想,你可以利用这些东西帮助自己打开耳朵,或者将它看作帮助你更快地去了解音乐这种语言的一个方式。
比如我以前可能开始听爵士乐的时候,并不太喜欢它,也只能听George Benson,其他的我完全听不懂。后来我在学校里每天都在接触、在学习这种声音,就会慢慢觉得原来爵士是这样的。
学理论能够帮助你进入更深的一个东西,但当然我觉得了解音乐的初衷肯定是以野路子这种“第一感觉”去打动你的。
摄影:yoko
看理想: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玩的话题,因为其实你自己研究爵士的过程,就是体验当代音乐演变的过程。
现在很多人提到爵士乐会谈到一些词,像不确定性、在场的、及时的,但好像都不是爵士乐的核心。所以我特别想问的是,爵士乐最吸引你的一点是什么?
肖骏:我知道大家说的“不确定性”“即时性”,但那些东西都不是特别吸引我的点,其实我的目的特别单纯,最早我觉得爵士乐是不太会容易让人腻的。
爵士乐能一直研究下去,它很深,很多概念都能进行无限延伸。可能教学书上都没有,但你会提取出来某一个东西,可能能跟你现在的做的音乐相结合,哪怕可能跟爵士没有关系。
之前我一个同学举过一个很有意思的例子,他说学爵士乐的过程就像升级自己的电脑,从Windows 98升级到Windows XP,CPU变强了以后,能处理的东西就更多。
看理想:在你刚才的描述里面,我觉得爵士乐好像就像是一个你的开放世界的游戏,你总能在里面发现一些可能在主线之外的任何可以吸引你的一些新的兴趣点。
我们接下来聊一些比较偏根源性的话题,是不是可以说自从Miles Davis的Birth of the Cool之后,音乐人就变得越来越自由了?这些爵士乐手成为了舞台上的主角,不再服务于下面的观众,他们去跳舞,进行更自由的表达。
在那个时代也诞生了现在被我们称为spiritual的爵士乐(灵性爵士),更加精神化,更加追求非裔美国人的祖先,爵士乐手们可能会在里面寻找一些来自非洲的原始宗教符号,寻找一些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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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元素其实影响着很多现代音乐的发展,比如我们现在听到的很多当代电子音乐都来自非洲,最著名的一首就像化学兄弟的It began in Africa,一切都来自于非洲。
那么你怎么看待那个时代的非洲元素对爵士乐的影响呢?它对现在爵士乐的发展有没有一些深远的意义?
肖骏:首先无可否认的是,爵士乐也是与非洲元素结合的。新奥尔良有个地方叫做Congo Square,我最早知道这个词是当时一个黑人老师告诉我的,他是一个很有名的小号手。他经常提到这个地方,我后来去过一次,知道了以前黑人基本全在这里交流音乐,以打击乐为主。
我觉得爵士乐本身是一个节奏的音乐,文化上无法否认它是从非洲那边过来的,但它现在其实已经分离出去了。我自己对非洲音乐的相关知识还是比较匮乏的,我觉得我应该更加去了解他们的那些节奏。
因为像我另外两个哥们,Chace(mandarin主唱)跟安雨(mandarin鼓手),他们两个是因为本身就是鼓手,对非洲的节奏会更着迷,但我可能是对和声那些又更着迷一点。他们经常会给我听一些黑人的音乐,我觉得那些也挺有意思的,现在会开始听一点。
一个彩蛋.
“100年之后?”
看理想:如果有机会去到100年之后,那时候你还是一个老师,你会给学生们推荐听什么样的音乐?
肖骏:我肯定得自恋地给他们听我的音乐,因为其实做音乐很重要的一个东西是,如果有一天你去世了,但你的音乐还能活着。
我的一个朋友,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音乐是能续命的。我现在做音乐不想跟市场妥协,跟自己较劲,是想要做不一样的东西。我得突破自己,做出一些长远来看不会被人嫌弃的音乐。
看理想:如果有一个机会,邀请你和GUCCI 这样的品牌进行合作,你愿意以什么样的角色或者身份出现?
肖骏:当然一个最基本的,是以做音乐的身份出现,但是我觉得其实当自己经历了很多东西以后,需要把音乐赋予一个音乐以外的意义。
我想要在音乐里面赋予一个概念,不一定要写我名字,可以是一个共同创作,但能够让它不止是一个商品,更脱胎于艺术创作过程。
艺术的很多意涵是相通的,音乐是感官当中的一部分,声音只是表达了你的一个个性,但是如果将音乐赋予一个概念,或者是一个哲理,是在把音乐的价值上升到一个更高的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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